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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章 二案合一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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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心流影像裏,易家怡不期然間看到了那間熟悉的破屋,臟亂,陰暗,仿佛彌漫血腥氣,回□□人哀嚎的房子。

在殘肢引發的心流影像中看到的廢紙殼,被許多被丟棄又撿回擦凈後堆疊的舊書代替。

幾個隨便丟在地上的大蛇皮袋裏裝著滿滿當當的塑料瓶,幾個橘子滾落在袋子邊上,也靜靜旁觀這一場殺戮。

女人打扮妖艷,但眼影早已哭臟,搭配蹭亂的口紅,成了個大花臉,看不出原本樣貌。

她身上的吊帶背心被扯碎,短裙推到腰間,兩條腿上全是青紫,甚至還有齒痕。

跌坐在爛紙殼上,奄奄一息的女人被兇手用皮帶反覆抽打,只能微弱的哼哼。

她的肋骨似乎被打斷了,微微塌陷,雙眼無神的耷著,出氣多進氣少。受害者這副沒精打采的樣子,徹底激怒了兇手,他忽然騎到她身上,狠狠掐住她脖頸,用力到她抽搐,直至她不動。

兇手在受害者死後,仍保持著這個動作了好半晌,才忽然回神,像被嚇到一樣跳起來,喃喃罵道:

“臭蛤蟆,都是你的錯,要不是你瞧不起我……”

他罵了一會兒又忽然笑起來,像國王巡視領地般圍著屍體轉圈,逐漸挺直了一直蜷含著的胸膛。

接著,他又忽然撲到屍體身上,狠狠毆打之後,奸了屍。

站起身繼續繞行,朝天伸臂仰頭,做一些奇怪的動作後,再次撲到屍體身上毆打……

在兇手從殺死受害者這件事中逐漸體會到令他迷戀的變態滿足感時,一個佝僂蹣跚的身影出現在畫面中。

一個老太太撿起橘子放在兜囊中,又拽起一袋子塑料瓶,拖著往外走。

過程中,她朝著兇手和屍體瞟了一眼。老太太眼神渾濁,眼中無波無紋,仿佛看到的不是一個人類在虐殺另一個人類,而只是看到貓吃鼠、狗吃屎一樣普通。

漸漸的,老太太拽著大袋子走出畫面,易家怡也從心流影像中回到現實。

“家怡?”許sir伸手在她面前掃了掃。

易家怡木訥訥接過許sir遞過來的一沓文件,深吸一口氣,緩了一下神,便迫不及待開口:

“許sir,您能再檢查一下死者的指甲之類的,看看有沒有石灰嗎?還有……還有那個黴菌。”

“什麽?”許君豪有些沒明白,她說的這些不是在渡船街碎屍案中被檢測出來的物質嗎?

可現在躺在解剖床上的,是A組的樂群街公園拋屍案受害者啊。

易家怡咬住唇,“我去找大光明哥。”

說罷便跑出法醫室,直奔法證科。

5分鐘後,易家怡終於清晰的向陳光耀提出了自己的需求。

她希望法證科能對樂群街公園拋屍案的受害者進行第二輪勘察化驗,陳光耀毫不猶豫的拒絕了易家怡。

首先,A組的案子,若要覆察,是需要游兆華來申請的,就算有其他人要查,也該是督察以上級別的人來提申請才有可能。

易家怡這個後生女,簡直胡鬧,陳光耀根本不準備理睬。

再則,樂群街公園拋屍案的屍體和拋屍現場,他們法證科都已經非常非常認真詳盡的勘察過了,這個月內,化驗也做了無數個,不可能再有什麽遺漏。

陳光耀不可能因為易家怡一句話就對屍體進行重勘。

易家怡心急的想跟陳光耀講清楚,但對方跟她實在不熟,也完全不信任她,連她的話都沒耐心仔細聽。

斷定了她在異想天開,便一直尬笑著應付她。

易家怡一咬牙,轉身便跑,她要回家找媽媽,不,回B組辦公室去找B組探員的方爸爸去了!

……

……

今天的搜尋,沒有昨天那麽順利。

方鎮岳一行帶著警犬四處找了整上午,一無所獲,只得悻悻返程。

回到警署分道時,方鎮岳塞了幾張大鈔給領犬員,“給德牧十一他們加點肉,也請幾位喝點下午茶,辛苦了。”

“不用的,方sir。”領犬員想推辭,方鎮岳已經晃晃蕩蕩的走進警署,太熱了,曬得人都是暈的。

一群人在洗浴間洗好澡,換了便服回到辦公室,沒精打采的猛灌水,隨即才拐去小巷裏吃飯。

快撂筷時,方鎮岳忽然想起什麽,多點了一個雞腿,一個燒臘排骨,打包帶走。

Gary他們還以為這是幫九叔和十一帶的,結果方鎮岳一進警署就拐走了。

抵達關押室時,方鎮岳手裏的肉還熱著。恰巧警員來給關押人員送盒飯,方鎮岳看著孫新默默領了飯盒,便招招手,“過來。”

孫新怔了下,才意識到是喊自己,低下頭慢吞吞地犯了錯一樣走到鐵欄桿跟前。

“給。”方鎮岳伸手將外帶食物遞進鐵欄桿內。

“?”孫新終於疑惑的擡頭。

“拿著。”

蒼白的少年伸手接過,觸手熱騰騰的,低頭一嗅,盡是食物的香氣。

“警官,我沒有錢……”

“警署有,吃吧,不用你掏錢。”方鎮岳點頭示意他可以過去吃飯了。

“……”孫新翻開手裏的外帶盒,一根大雞腿,一條肉超厚的燒臘排骨。另一手裏的盒飯中也有一肉兩素配米飯,這樣一搭配,就太豐盛了,他抿著唇陷入沈思。

“別想了,牢飯不是那麽好吃的。吃完這幾頓,出去了還是好好自力更生吧。”方鎮岳還當他開始動‘永遠吃這份免費飯’的心思。

“……”孫新挑眼偷偷看了方鎮岳一眼,又忙垂眸,踟躕著似乎想說句謝謝之類,但好半晌找不到合適的聲音和句子。

方鎮岳哪有空等他組織語言、鼓足勇氣,擺擺手就走了。

孫新這才慢吞吞轉身,鼻尖嗅著肉,又忽然急起來,快步走到硬板床邊,坐下後便低頭大口吞飯,大口嚼肉。

……

方鎮岳出門沒走多久居然遇到郭永耀,打招呼後,忽然駐足回頭道:

“孫新的雞腿和燒臘,你報銷啊。”

“什麽?”郭永耀捧著一堆文稿,挑眸看方鎮岳,一臉迷茫。

“我剛才讓警員給孫新頓頓加雞腿和排骨。他那麽慘,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,還不是報業亂寫害的。你縱容報業,也有責任。這些肉肯定找你報銷。”沒得逃。

“……”郭永耀歪頭瞪人,發現方鎮岳對他的瞪視無動於衷,這才無奈搖頭,“行行行,一會兒我去給警員送錢。”

方鎮岳這才點點頭,朝著郭永耀豎了個大拇指,然後便大步流星的走了。

“唉。”郭永耀站在原地,無奈嘆氣。

祈禱以後重案B組接到的案子,都跟公共關系科沒有一點合作。更希望重案B組的所有案子都千萬千萬不要引發社會輿論。

他是搞不定這個方沙展了,再這麽折騰下去,他這個郭督察,要改名叫‘鍋督察’了。

黑鍋的鍋啊!

……

……

方鎮岳才在辦公室自己那張尚算柔軟的椅子上坐下,還沒歇一會兒,便聽走廊裏一陣疾奔聲。

下一刻,易家怡從門口奔進來,看見他便如看到親人般眼睛一亮。

她跑到他跟前,急喘大氣,眼睛直勾勾看著他,充滿了期盼。

方鎮岳不自覺坐直身體,心跟著揪緊。

她這個架勢仿佛下一刻就要狠狠擁抱他,或者忽然單膝跪地求婚似的,他不僅莫名其妙緊張起來,連臉色都有些微微不自然了。

“岳哥,你幫我去跟大光明哥說吧,A組那個樂群街公園拋屍案的受害者,跟我們的碎屍案受害者,可能都是一個人殺的。”易家怡急切開口,邏輯有些差,但方鎮岳還是隱約聽懂了。

原來是公事……

方鎮岳有些哭笑不得,他指了指邊上的椅子,“慢慢說。”

易家怡立即拉過椅子,轉身又去找水,灌了一大口後,才坐到椅子上,面對著方鎮岳,聲音因情緒高亢而顯得有些亮:

“任何連環殺手都不是一下就練就殺人後懂得掩藏自己信息能力的,碎屍案的兇手,曾經也一定是個生手,那時候他不會碎屍,不懂得藏起人頭,盡量將屍體分塊分區丟棄,隱藏受害者的身份。

“所以,兇手第一次殺人,很可能並沒有碎屍。

“如果我是兇手,殺人後,不知道該怎麽處理屍體,很可能會簡單清理屍體,就草草將之丟棄。

“這是兇手第一次殺人,留下的痕跡最多,暴露的信息最多,我們破案機會也最大。

“碎屍案我們一直沒辦法確定這些屍塊,哪個是兇手第一次作案,在我看來,這些都不是。

“樂群街公園拋屍案的女屍,才是。

“兩個案子的受害者都是女的,兇手都是尋找年輕女性下手。都有侵犯行為,在女死者生前和死後都有毆打虐待行為,女死者都是掐至窒息而死,拋屍地都在深水埗和油麻地相連的這一片區域。

“還有——”

易家怡喘口氣,便繼續道:

“兇手第一次殺人後,肯定很害怕被警方發現,於是他一直在忍耐自己的邪惡欲望,直到一個月過去了,警方沒有破案,兩個月過去了,警方仍沒有破案。

“他從最初的害怕,慌張,疲憊等感受中緩過神來,終於再也沒有任何情緒能牽絆他的刀斧。於是,他又開始殺人。因為有兩個月的時間供他反思自己第一次殺人時的不成熟、不謹慎之處,這次他學乖了,懂得碎屍,懂得打亂屍塊,不按受害者的死亡時間棄屍,也將頭顱等證明屍體身份的部位隱藏……

“岳哥,樂群街公園拋屍案有太多可能性,就是碎屍案兇手的第一次作案。

“我請大光明哥再勘察一次屍體,看看能不能找到石灰和黴菌,但他拒絕了,您能不能——”

方鎮岳深吸一口氣,瞳子幽深幽深的,久久凝望易家怡。

好一會兒才欣慰笑笑,他朝著易家怡點了點頭,張嘴似乎想說什麽,又咽回去。

站起身,他拍拍小女警肩膀,“走吧,岳哥幫你搞定那些人。”

易家怡立即又恢覆了神氣活現的模樣,顛顛跟著方鎮岳折返法證科。

……

方鎮岳先拉了游兆華下水,“京士柏案子,你欠我的。”

游兆華一聽這話就啞火了,只得跟著方鎮岳一起去跟大光明哥對峙。

陳光耀面對上這兩個沙展,實在無法,只好帶上兩個技術員,整裝重返解剖室。

經過一個小時的仔細勘察,陳光耀等人再次采集了屍體手腳指甲、鼻孔內、口腔中、指腹等處的微量元素,雖然離開時,他請方鎮岳不要抱太大希望,但還是立即回到化驗師開始了緊羅密布的加急化驗。

游兆華聽了易家怡的解釋,只當是年輕人的異想天開,壓根沒當回事。等法證科采集結束了,他就回到A組辦公室,繼續他們沈悶的工作日常。

B組辦公室裏,氣氛也沒好到哪裏去。

為辦公室帶來生機的小女警,焦急的等待著化驗結果,整個人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,在辦公室裏踱步。

即便方鎮岳帶著大家開會,她也不時會忍不住的抖腿,或者轉筆,焦慮形於色。

大家都受她影響,情緒低,心浮氣躁。

香江的天氣都像是在配合易家怡,悶熱了一上午,終於下起大雨,曬人的太陽總算被雨雲遮住。這片天地得以從暴曬中緩口氣,卻又迎來暴雨的肆虐和□□。

狂風怒吼,大雨滂沱,整個世界都咆哮起來,攪的人心惶惶。

七月半,這種天氣,是哪個冤魂在發洩憤怒啊?

林旺九忍不住走到關公像前,又拜了拜,對著關二爺念念叨叨了好一會兒,才嘆著氣走到窗前。

“倒是不用洗車了。”林旺九抹了下自己並不很多的頭發,說完了又嘆氣,“這晚上讓我去哪裏給家裏老人燒紙錢啊?”

“說不定一會兒就停了。”方鎮岳話音才落,走廊裏忽然傳來腳步聲。

易家怡一個激靈從椅子上跳起來,跑到門口去看。

終於!

一下午的心切難安,終於等到大光明哥。

咦?

等等——

居然是大光明哥親自來送化驗單?

“易家怡……”陳光耀看著易家怡,忍不住搖頭嘖了聲,仿佛有千言萬語在這一聲嘖裏,“在樂群街公園拋屍案死者指縫和鼻腔中,都發現了石灰,量很少,無法確定它的純度,但跟碎屍案的石灰比照,百分之80的概率是一樣的石灰。

“另外,在孫新家搜到的石灰,化驗結果也出來了,是純度很高的食品級石灰,與屍體上發現的雜質較多的石灰不符。

“還有,在屍體手肘部粗糙的死皮中、腳底的粗繭和皮屑中,都檢測到了黴菌。化驗結果,與碎屍案的黴菌一致。”

這次有針對性的勘察和化驗,在原有眾多報告的基礎上,開拓出新的方向,綻放了新的希望之光。

每一具屍體上,都有無數無效物質承載無數無效信息。

粘了泥土的屍體,可能存在任何物質,別人腳底踩過的狗屎、沙子、食品殘渣等每樣東西都含無數物質了,更何況這泥土裏還不止這一個人留下的東西。

除了粘的泥沙,還可能有拋屍環境汙染到的任何東西,這些東西要是一一化驗,還全做微量元素提取化驗,那法證科真的什麽都不要做了。

所以,法證工作雖然要絕對細心,不遺漏任何線索。

但考慮到工作的可行性和效率等問題,為了更精準的服務於破案,而不是拖延時間做一系列長久的無意義工作,法證工作更重要的一環其實是分辨哪些證物需要詳細化驗,哪些不用;分辨哪些化驗的級別要提升,哪些化驗的級別要降。

如果不是有人懷疑,法證科恐怕不會專門去做這樣微量的石灰和黴菌化驗。

誰能想到……誰能想到啊……

陳光耀搖頭嘖嘖,將化驗單遞給易家怡,想到最近報紙上對小女警的描繪。第一次,他開始相信,說不定報紙上說的,都是真的……

畢竟,誰都想不到的事,不就讓這小丫頭給想到了嘛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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